《一文读懂清华徽章百年变迁史》

可以确定，开办于1911年的清华学堂在《清华学堂章程》中没有关于校徽的记载。

而在1916年12月28日清华学校出版的《清华周刊》中，有一则消息称，“兵操军旗式现已绘定。旗系紫色，中间置白色圆圈，内有‘自强不息，厚德载物’八个字”。1917年6月出版的《清华年刊》（Tsinghuapper II）刊登了这面军旗的样式。同时，旗子上的圆形图案也被单独刊印在1917年年刊的封面上。遗憾的是，目前尚未发现与图案相关的其它信息，诸如设计意图以及何人绘制等。

兵操军旗上的圆形图案

显而易见，这枚标注“自强不息，厚德载物”的白色圆圈后来成为了清华学校校徽图案的基本元素。据《清华大学一百年》记载，1926年11月25日“校评议会议决定通过校徽之格式：圆形、斜十字”。从所附图案可知，这款校徽呈圆形，外环标有中文“清华学校”（繁体）、英文校名（TSING HVA COLLEGE），中环有“自强不息，厚德载物”字样。这是在目前校史文献中可见最早的正式“校徽”记载，由此将这枚校徽定义为清华第一枚被认可的校徽应该是合乎情理的。但这枚校徽只作为学校的LOGO使用，并没有被制作成徽章的记载，至今也未见相似的徽章实物存在。

清华学校的校徽图案

1928年8月，清华学校改制为“国立清华大学”。1932年3月23日校方向全校师生发出的“校徽图案征集启事”中称：“查本校尚无一定校徽以资标识，兹特广征图案藉备参考”。 这说明，国立清华大学并未简单承继清华学校的校徽，而是要重新设计新的校徽图案。

新校徽图案征集工作进行了大约半年时间，1932年9月6日的校务会议决议：“制定两种校徽，一种采用钱稻孙设计的图案，另一种采用旧校徽大意，另请艺术家绘图。”

国立清华大学最早确定的两种校徽图案

由此可知，国立清华大学共有两种校徽。第一种被采用的校徽图案由时任清华大学教授钱稻孙（1887—1966）设计，而且被制作成校徽章发放给师生佩戴。据《清华大学一百年》记载：“1933年3月9日，本校校徽制成分发。系采用钱稻孙设计图案，用白色华字作底，呈鹰翅形，中间一紫色‘清’字。”这枚采用“鹰翅”图案制成的倒三角形徽章，应该可以被认为是清华历史上的首枚校徽章。

第二种新设计的圆形图案与“旧校徽大意”相同，三个同心圆构成两个圆环，外环标有中文“清华大学”校名（繁体）、英文校名（TSING HUA UNIVERSITY），中环左右并列着“自强不息”与“厚德载物”构成的校训字样，内圆标一五角星，在此基础上外加一个齿形圆环构成圆面。至于这个校徽的绘制者是谁，校史并无记载。这款校徽同样也没有被制作成徽章的记载以及实物证据，可以认为是只被当作LOGO使用。

清华历史上的首枚校徽章

不过，受三角形的局限，第一枚校徽章的图形显然对“鹰翅”部分进行了局部调整，但总体仍保持了原意。清华大学档案馆收藏有一枚老校友捐赠的纪念章，采用的是原比例的鹰翅形图案。因背面镌刻有“卅周年纪念”字样，其用途有可能是1941年清华建校30周年的纪念章。

1941年清华鹰翅形校徽图案纪念章

1937年“七七事变”后抗战全面爆发，清华大学奉命南迁，先在长沙与北京大学、南开大学合组为“国立长沙临时大学”，半年后该校再迁到昆明，于1938年4月改称为“国立西南联合大学”。在极其艰苦的战争环境下，“结茅立舍、刚毅坚卓、弦歌不辍”，坚持办学八年，直至1946年7月才复员北返清华园。从目前清华大学档案馆收藏的实证来看，在此期间，长沙临大制作过（教职员）徽章，西南联大制作过“联大”校徽章。

长沙临时大学（教职员）徽章

西南联大校徽章

1946年10月，国立清华大学复员后重新在清华园开学，同时也制作了新款校徽章。在1947年2月19日出版的《清华周刊》上记载，“本校校徽已定制事，……因定制数量甚多，且每枚后均须刻学号，徽章局表示须二十余日始能制好，故全体发下，得在本月大考完毕后”。

1947年春天颁发的这枚校徽章图案，是在蓝底上书写“清华”两个白色单线条美术字，徽章呈倒三角形，背后镌刻学生的学号。但制作这枚校徽章的同时，并未见校史文献中有过更改校徽图案的记载。因此这只能被看作是一枚标识性校徽章，而非新的清华大学校徽。

清华大学复员后的校徽章

严格说来，1950年清华大学使用毛主席题写的校名制作的，只是一款用于佩戴的校徽章。但至今并没有发现当时校方对校徽章样式的图案、尺寸等有过详细记载，这就让后人对使用“毛体”校名制作的首款校徽章样式产生了疑惑。

好在因为毛主席自荐“右下草书似较好些”，所以尽管这款手迹被剪下后遗失，仍然可以确定这款校徽章应该采用的草书字体。所幸的是，笔者收藏了一枚有草书体校名的长方形徽章（背面镌刻有序号），与通常见到的行书体校名徽章有明显不同，是极为罕见的实物，有可能就是按照毛主席六款题字中“右下草书”制作的首款校徽章。如果这个推测能够成立，不仅对清华校徽史是重要“补白”，而且为还原毛主席“清华大学”题字的原貌找到依据。

草书体校名徽章（约1950-1953年）

首款毛主席题写的校名徽章是从1950年开始使用，大约使用了两年多时间。在此期间，与草书体校徽章类似的“清华大学”字样也出现在其它各种清华载体上，包括：信纸、信封，以及教材等印刷品。但从1953年开始，开始出现行书体徽章，相关印刷品的校名字体也相应变化，而草书体则淡出视线。与首款徽章不同的是，这款徽章上的字体与毛主席四款行书中的任何一款都不能完全对应，极有可能是从不同款的校名中分别取字后加以拼接而成。至于更改徽章字体的原因等详情，至今在校史资料中未见记载。

行书体校名徽章（约1953-1966年）

从现存的各年代校徽章实物分析，行书体校徽章一直使用到1966年，期间字体也无实质性变化。以笔者亲身经历和多方了解，在之后十余年的特殊历史时期，尤其是在1970年恢复招生以后，清华师生都没有再发放任何式样的校徽章。直到恢复高考之后的1978年开始，清华才恢复师生佩戴校徽章的传统，但校徽章的字形又发生局部变化，目前发现至少有两款使用不同字形的校徽章。

两款不同字形的校名徽章（1978年及以后）

在1949届清华物理系校友龙期威(1928—2011)的回忆文章《“一二·一”惨案和从昆明到北平（北京）复校》一文的图片中，有一枚他收藏的带有“清华”篆书字样的倒三角形徽章，除了“清华”二字，在下面还有“学生证”三个字。这就是说，这枚徽章是证明持有者具有“学生”身份的证章。

经查，在《中国百年徽章图鉴》中，也有这枚“清华”徽章的图像资料，除了说材质是“铜、珐琅”，尺寸为“通高32毫米，通宽32毫米”外，还注明年代为“1911年”。不同来源的同款徽章信息足以证明其存在的真实性，但使用时间还有待考证。

无独有偶，在清华大学档案馆中，也收藏有一枚类似图案的“清华”篆书字样徽章，只不过上面只有“清华”二字。这枚徽章的原持有人，是清华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大先生陈岱孙（1900—1997）。由此推测，这枚徽章可能只有清华教师才能取得。

虽然在以往校史资料中未见这款证章的相关信息，但从相同的款式来看，可以认为这是早期清华曾经用来区分教师和学生的标识徽章。那么，这款证章是在哪个历史时期使用的呢？综合分析后，暂时可以推断为，这是清华历史上较早出现的身份标识徽章，时间不会晚于清华正式使用校徽章的1933年。

早期清华的身份标识徽章（左：学生；右：教师）

清华历来对每年的校庆十分重视，将其视为联络校友感情，加强师生交流的重要契机。除了举办各类纪念会，体育比赛、文娱表演等广为人知的庆祝活动，目前已发现1948年和1949年都制作了校庆纪念章。由于这两枚徽章分属于清华历史的两个不同阶段，意义自然不同凡响。1948年校庆是校长梅贻琦（1889—1962）在大陆主持的最后一次校庆，他还在纪念大会发表演讲。1949年1月，随着北平解放，清华从此翻开历史新篇章。1949年4月24日，清华举行了历史新阶段的第一次校庆活动，1千余名校友返校，与全校师生共庆新生。

这两枚徽章的款式和风格完全一致，图案中都有一丛绿树衬托着的清华大礼堂，“清华校庆”的字体也一致，而且用拉丁字母表示出校庆37周年/38周年的序号，唯一不同的是1949年纪念章采用红色作为底色，反映出不同的时代特征。

校庆纪念章（左：1949年；右：1948年）

从新中国成立到1966年之前的17年时间里，除校徽以外，最主要的清华标识徽章非“毕业纪念章”莫属。从目前掌握的资料和实物来推测，从1952 年开始，清华每年都会颁发毕业纪念章。这类徽章的主要特征是，一定会有“清华大学”校名，而且字体与当时的校徽字体相对应，例如，1952年的字体是草书体的校名，而1953年则改成了行书体校名。此外图案具有明显的时代特性。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，1952年和1953年的徽章图案中都有一把火炬，不同的是1952年配以翻开的书籍；而1953年恰是蒋南翔（1913—1988）开始担任清华大学校长，“院系调整”刚刚完成，办校目标已明确为“社会主义新型工业大学”，徽章图案中也相应出现了象征工业的齿轮。

毕业纪念章（左：1952年；右：1953年）

校名加年号是毕业纪念章的标配元素，对于毕业生而言，这会让他们对几年的学习生活留下深刻记忆，同时增加作为清华学子的责任感。于是在1952年以后的纪念章上，这些特征更为突出。除此之外，部分纪念章图案中还出现了大礼堂、二校门、主楼等清华标志建筑物的形象，给人的印象更加特别。

带有清华标志建筑物的毕业纪念章

1962年之后的纪念章图案相对简单，形制完全一样，除了校名和年号，没了其它元素，但都多了一条衬托年号的红色带。1965年毕业生是1959年入学，在校六年恰好避开了前后两次著名的政治运动，学业受影响较小，被认为是清华历史上的幸运一届。1965年的纪念章的校名和年号都使用了金色，显得十分突出，似乎隐含了他们的幸运。而这枚纪念章在无意之中也成为一个精彩的句号，标志着一个历史阶段的结束。

1966年之前的4枚毕业纪念章

1954年5月4日，清华公布了《清华大学优秀学生奖励办法》，规定：对个人给予学习优良奖状、优秀学生奖学金、优秀毕业生奖章、体育锻炼优秀奖章等奖励，对班级授予“先进集体”称号奖励。

在2017年4月29日的清华建校106周年校庆日，清华制作发行了“清华毕业50周年纪念章”，颁发给已经离开学校50年的清华学子，并从此形成惯例，将这一珍贵纪念章逐年发放。这一款纪念章是在清华历史上首次出现的“毕业纪念”标识，彰显了清华对老校友为社会作出贡献的尊重，体现了清华在“建设世界一流大学”过程中对校友资源的重视和人文关怀。这枚纪念章采用了公开征集方案，“优中选优”的设计遴选方式，最终成果的设计者是清华美院2015级硕士生靳美。

清华毕业五十周年纪念章